出一本新書

20041204

 


 

 


我出了一本新書,昨日下午辦「新書發表會」。
出書對我並不新鮮,平均一年總將平日寫的文章,合輯成一本書。這本書,比較特別,整整走了四十六年人生,才出版。
我寫給多數的外省人,那些一九四九年戰亂、顛沛流離到台灣來的外省人。
我出生本省家庭,我的親戚因二二八而受苦受難。二二八,是我從小的國仇家恨,才小學時期,我已具備強烈的省籍意識。我知道那個神秘的歲月,那個屠殺的歲月,那個悲痛的歲月,那個消失於歷史中的歲月。

 

外省人承擔原罪

 
二二八把我帶進台灣的反對運動,我第一次於加州柏克萊圖書館閱讀日據時期外公參與發行的「台灣文藝」創刊號,撫著雜誌封面,像找到了生命的源頭。
我恨,恨那個被時代埋藏的外公,恨那個屠殺的劊子手在土地上留下的不幸。很長一段時間,我強烈地擁抱台灣本省人的歷史,以為那是我們的歷史,也是唯一存在屬於台灣土地上的歷史。
 

儘管孩提時期,我已有許多「外省人」經驗,我的同學、教授鄰居、賣著饅頭麵條的慈祥老伯伯,但我還是那麼專注屬於我自己族群悲情的歷史。
直到一種脫離,離開台灣到美國,在人類歷史與知識的世界中,我看到了「我們的歷史」在世界史類的共通性。白人黑人黃人,在戰亂中無奈的每一個人,除了統治者外,都各自背負了不同的悲情史。
再回台灣,我開始觀察那些被我忽略的「外省人」。他們多數不是權貴,一場屬於世界性的戰亂悲劇中,他們承擔了毛蔣之爭的原罪,也被迫承擔了與他們毫無關聯的二二八原罪。全中國、全台灣每一個平民都在時代的痛中紛紛受傷了,所有的罪都要他們償還。

 

他者歷史被忽略
 

我第一次意識難民不只在中南半島、不只在非洲,就在我們自己的島嶼上,就在我們的身邊,難民的名字叫「外省人」。我們大多數人,只專注於「自己的歷史」,看不到「他者的歷史」,我們看不到「他者的悲情」,只看得到「自己的悲情」。
寫這本書,第一章「給族群」,第一篇給外省人,算是對我人生四十六個年頭的句點。一種體諒,一種和解,從恨、諒、走到情,這四十六年下來,我異然發現自己的人生,終於有了圓滿。
 

寫書的過程,我流了好幾次淚,寫過去的二二八,流淚;寫身邊的外省人,流淚;寫未來的兩岸,流淚;寫自己,也流了淚。
 

新書發表時,我想了一下,選一家夜店「MOS」,那麼多的眼淚之後,得有個快樂的結束。於是找了一些長輩們,三二○後互相抱頭痛哭的朋友們,一起於台北大直某家燦爛的地點,辦一場快樂Party。
時代縱無情,我們要有情。

 

 

 

 

 

Hosted by www.Geocities.ws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