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卑未敢忘忧国,知青情结永不衰

                                                                                   王丞栗

1962年我十六岁中专毕业,奔赴农村上山下湖是为了响应北京邢燕子和江苏董家耕“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的号召。同年仲秋,湘江边一艘轮船汽笛长鸣把我们长沙市第一批500多人“统装”上船,一天的航程到达湖南湘阴县国营杨林寨农场。(第二批十月份200余人)。三年后农场改制,我们300余人又奉调到岳阳,又是轮船过八百里洞庭湖,到了“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的临湘黄盖湖农场,(当年我们也是周瑜打黄盖)。农场领导对我们来的知青成立一个园林队集中管理,(由农场保卫科长执枪,担任园林队支部书记)。

1966年5月16日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我们又浩浩荡荡地杀回城市去(倒流回城)。 二年后1968年所谓运动后期,我们被送回到农场参加“斗批改”学习班,人人过关被批斗:90度、飞机式、遭捆、跪、挂牌子、游街示众。这才真正的“接受了贫下中农再次教育”,特别显眼的大幅标语贴在知青点的大门口:“王丞粟缴枪不杀”、“王丞票不投降就叫他灭亡”。连粟,票,栗都分不清的居然来批斗我。更有意思的是昨天还是阶级敌人的我,第二天竟和一个城市贫民的女知青到农场开了结婚证书,当天“牛鬼蛇神”的知青们欢聚一堂,“酒醉、饭饱、烟熏”,真是不亦乐乎。

虽然成家,却无法立业,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扎根农村一辈子了。谁知?大地冬雷一声,1972年中美建交了,在世界上这个美丽的国家——美国的亲友76年给中共来函,我们一家顺利返回城市,分配住房,安排工作,等于立业了。刚刚稳定了几年,1987年我又开始“新的长征”——洋插队来到了美国休斯敦。

弹指一挥间,25年过去了,我很平凡,无需美化,但须回忆。当年是青春无悔?激情燃烧的岁月?血还未冷?还是岁月蹉跎?这都不重要,要的是我们这种精神,源远流长的知青情谊。“相逢何必曾相识,同是下乡知青人”。二十世纪六十——七十年代这场席卷全国、关联亿万家庭的运动,是中国特殊年代的特殊产物,它以巨大的声势开场,以无言的结局落幕,以沉重的代价载入史册。不管社会学家、历史学家,现在或将来如何评价这场世界上独一无二、中国空前绝后的运动,我们是直接参与者、受害者,也是“得利者”。我这14年的知青经历和苦难只有“上过山、下过乡”的知青才会有同感。 只有生过孩子的母亲才知道生产的痛苦一样。任何人无权对我们知青上山下乡运动盖棺论定, 我们还没死。 艰苦岁月是永远难忘的、抹不去的回忆,这种知青情结将永远珍藏在我心灵深处,我们都拥有共同的宝贵财富——知青精神,我们是中国磨难最能承受的一代,也是中国改革最能牺牲的一代。我们上过山,下过岗,出过血,流过汗,但我们识大体、顾大局,为国排了忧、解了难。我们知青这一代,人民不会忘记,历史不会忘记,“位卑未敢忘忧国,知青情结永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