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提圆明园,一提俺就浮想联翩,夜不能寐,旭日临窗,欣然命笔: 
 
仿何勇钟鼓楼 
 
我的家曾在圆明园的旁边 
那里曾晃荡过我的青春也有童年 
在那里我瞪过夕阳也闻过炊烟 
也曾小心捧过初恋情人的脸 
 
现在那里被围上了,还开始收钱 
就是买了票进去,我也找不到从前 
痛说往事的老先生他何处去了, 
怎么眼前全是游人的嘻皮笑脸 
是哪个傻逼要来磨亮这枚生锈的古钱 
难道除了钱就是赚钱,然后还是钱? 
 
俺哥们儿说找出来是谁非拍丫一板儿砖 
可是他自个儿也开着店挤在中关村的街边 
大街上车多了更多的是烟 
栋栋高楼立起来挤满了空间 
大叔说这里越来越吵了越来越乱 
怨不得人们都把孩子送走到了外边 
外边肯定比西山还远大叔都没概念 
可是一准儿你们还得惦记这园子,村子 
还想吃油条再来豆浆一碗。 
 
我的家就曾经在圆明园的旁边 
我的家就曾经在那个楼群的里边 
我的家现在在,现在在,地球的这边 
可我总想啊,总琢磨着,总做那个梦是 
回到那万园之园的旁边。 
 
附:
圆明园
流水 于 August 09, 2000 15:39:24: 
 
圆明园对我来讲是特殊的,她不可能不特殊,从小学起,到出国前,我无数次进入这个巨大无比, 
荒凉凄美的园子。如果我一定要在北京这个若大的城市里找出一片地方来怀念我的少年青年时光 
的话,她只能是圆明园。因为她几乎见证了我出国以前的所有的重要事件。我并不信神,所以她 
便是我心中的神坛。当我要祭奠逝去的青春的时候,她是我唯一的祭坛。 
 
很小的时候只觉得她破败,旷大,等慢慢明白了她的凄美和生机,便是已经有了心事,有了坎坷, 
虽然只是失恋这样的小事。我所有的闺中密友和所有的男朋友,以及中学大学时绝大部分的朋友, 
都和我去过圆明园。那时候没有歌厅舞厅也进不起饭店,我们只在若大的林子里游荡,跑上小山 
又跑下来,发泄我们过剩的精力。夏天的时候,有非常响亮的蛙鸣,草木很多,清香的味道一阵 
一阵传来;秋天的时候,阳光正好,透过树叶照下来,在我们年轻的脸上跳动,好象我们躁动不 
安的心;冬天的时候,一地的落叶,四周非常寂静,秃秃的树干显得又高又直,鼻子尖冻得红红 
的,仍然漫无目的不停地走;春天的时候,要隔几天就去一次,看到很小的叶子飞快地长大,自 
己那种迫不急待要快快长大,享受爱情,开始事业的小心思也受到某种鼓舞。 
 
到中学为止,进入圆明园只是因为方便,她离我们太近,当我想稍稍离开家远一点,便已经在圆 
明园里面了。中学毕业的那年夏天,我原以为会甘美无比的初恋之果被突然从枝干上打落,留下 
了永远的青涩。所以我在科场高中的同时,也经历了情场的失意,在那个原本应该神采飞扬,踌 
躇满志的夏天,我无数次下午一个人骑车到圆明园,坐在小山坡上,看夕阳西下,把亮红色壮丽 
无比的余晖留在天上。而我新鲜的伤口的疼痛,在慢慢转暗的暮色里,得到缓解,就这样我告别 
了少女时代,完成了我的成人仪式。 
 
然而过了不久,当秋天来临,学校开学以后,我又和全班三十个新鲜人一起,在圆明园的废墟上, 
开篝火晚会,庆祝我们大学生活的开始。圆明园是巨大无比的,她容得下我的万般情绪。接踵而 
来的是文学社的朋友们,通讯社的朋友们,学生会的朋友们,体育代表队的朋友们,圆明园接纳 
了我大学时代的各式各样的朋友,不同的原因,不同的团体,差不多的聚会,同样的圆明园,篝 
火,吉它,歌声,和年轻的心灵。这个地方也从方便成为眷恋,她对我有了某种吸引力,她对我 
有一种鼓舞,有一种安抚,她会倾听,她会与我一同呼吸,她好比我的圣经,由着我一遍遍地解 
读;她好比我的佛像,由着我一次次膜拜;她是我买醉时的酒精,她是我空虚时的白粉;她是我 
放松时的轻音乐;她是我激情时的重金属。在那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时代,她是我的一切。 
 
临出国前的一次聚会上,一位英俊逼人的男孩对我说,如果你想家了,我会寄圆明园的照片给你。 
有一霎那,我几乎后悔他不曾成为我的男友。有这份相知,却连拉拉手那样的肌肤上的亲近都没 
有,而我们曾经在四层楼的教室楼里一间一间地寻找对方的身影。那个时候,太少的物质诱惑, 
太多的束缚。我们只好专一地享受自然的和精神上的东西。我们不用身体交流,只用大脑。我不 
知道哪一种更直接,更有效。我们只是固守着属于我们的美丽。 
 
圆明园里最后的浪漫当然是这桩已经维系了十几年的婚姻的开始,我们还是穷得去餐馆里吃一顿 
饭都吃不起的学生,从春末到初冬,我们走遍了圆明园里的山山水水,夏天我穿连衣裙,冬天我 
把手伸到他的兜里取暖。饿了的时候我们分食一包五香蚕豆。那时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画面在以 
后的日子里无数次在我头脑中出现:刚开始工作时在东部小城的日本餐馆里;在新奥尔良充满爵 
士乐的酒吧里;在P城的山顶餐厅中俯视满城的灯火时;在香港面对维多利亚湾的顶楼餐厅享受 
情人节的烛光晚餐的时候;在S城海边的海鲜馆子,一边吃鱼子酱一边看海浪拍上沙滩的时候;在 
情人节前,老公说,“全北京的餐馆,你想去那家我们就去哪家。”的时候;那几粒硬硬的蚕豆 
总是无可救药地出现。我想,那时候,如果他说想去哪家馆子的话,我一定会高兴疯了。可是, 
那时候我们只有一包蚕豆,两毛钱一包,用棕色的纸包着。可是踏遍千山万水,天涯海角,今生 
今世,再也不会有更甚于她的浪漫了。我们站在初冬的微寒里,我刚刚大学毕业,他还是研究生 
第二年,我们的路就从那里开始,我的右手和他的左手纠缠在一起放在他的口袋里,非有不可的 
我们都有了,可有可无的我们只有一包五香蚕豆。。。多年以后,它们中的一粒变成了我们美丽 
温柔的大女儿,另外一粒变成了活泼乖巧的小女儿。。。 
 
从我们第一次一起回北京起,多次回到圆明园,带着我们的女儿们,但是那个进门要买票,里面 
人挤人,一个挨一个的小商棚,象集市一样热闹的地方我根本不认识。后来我们不再去了,我已 
放弃寻找。 
 
可是就在不久前的一个晚上,和一位中学的老朋友商量夏天里聚会的事情,我们临时决定去学校 
门口找间餐馆,然后径直地开进了学校,扒着窗台看了我们过去的教室,然后走到后面的大操场, 
我们都清楚地记得跑道边上的白杨树,和开校运会的时候,我们班坐的位置。操场进不去,可是 
旁边却开着一个小门,就在我看到那个小门的时候,心里“啪”的一下,我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他们竟然留着它,我是又一次被上天看顾了。 
 
一个人的影子也没有,青白的小路,婆娑的树影,一大片静谧的园林。虽然并不完全是她以前的 
样子。但是我没有买票子,象走进自家后院一样地进来,对我来讲,圆明园只能是这种进法。而 
且里面看不到人,也只有这样,才有那份感觉,回家的感觉,祭祀的感觉,吊祭的不是别的,是 
道路的起点,一切的源头,一生一次的成长的过程,少年的喜怒哀乐,如歌的青春年华,铭心刻 
骨的爱情,弥足珍贵的友情,飘扬在风中的快乐,融化在雨中的忧愁,我之所以是我,一切已经 
完成的不可改变的。风乍起,有丝丝凉意,已经太久太久没和她近亲过了。。。 
 
好久才回过神来,不由地说了一句:不会有坏人吧?!朋友低低的男声说:我还不够坏吗?三分 
钟以后,我才明白他这话说得有多么妙。夜色如水,温情弥漫的晚上,有谁能比他更危险?!。 
 
圆明祭坛,一个我以为已经不复存在的东西,在不经意间,又重新拥有,好象失而复得。而我实 
在是不能没有她,根之所在。她装载着我太多的故事,太多的情感,她是永远的起点,她交织在 
生命的经脉里,无法剥离。因为她大,因为她包容,在转过了这样一大圈以后,我还是要回来这 
里,我会再次,再几次的离开,可是我更会回来,永远地回来。我的身体不能,我的精神也会。 
 
2000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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