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降艺术家
Tony Wheeler的导游书走得太远了吗?
By Tad Friend,The New Yorker, April 18, 2005
墨尔本有史以来雨最多的那个夏日的晚上,在Tony Wheeler家
用晚餐的英国客人想要谈谈天气.Wheeler逐渐把话题引向了福
克兰群岛.他最近刚写完一本福克兰群岛的孤独行星(Lonely
Planet)导游书,还写了一本东帝汶的.他和太太,Maureen,1973
年建立孤独行星,成为游轮和单调导游书的邋遢而勇敢的敌人
的时候,心目中背包客的目的地就正是这样的地方.Wheeler的
客人是正在游澳洲的Roger Twiney和他的太太Susanne. Roger
是70年代初期在英国的室友.两对夫妇坐在Wheeler的起居室看
着Yarra河上的日落时,Tony谈起福克兰的帝企鹅和跳石企鹅,
以及当地特殊的"乌贼政治",这是指那些捕捞乌贼致富的人.
"但那里是不是又冷风又大,不好客?"Roger问.
"不,不!"Tony说"那里就象约克郡一样."
"我可是约克郡人,"Susanne说,用一种别跟我提约克郡的口气.
"福克兰比你老家雪少!"Tony回答说,看来他相信她听到这个
事实也会象他一样愉快.Susanne没有吭声.
58岁的Tony Wheeler瘦瘦的,头发灰白.他至少有双重性格.
Tony1号穿黑衣服每天上班,身揣他出生地的英国护照.他看起
来如此自我封闭,有个同事说他"几乎是社交迟钝".当他带我
在墨尔本孤独行星的总部里转游的时候,那里工作的三百名生
机勃勃的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在他经过的时候没有一个和他打
招呼."我在奥克兰办公室几年前见到Tony的时候,我想像他是
个重量级人物,象旅游界的Tony Robbins,"Debra Miller,孤独
行星的一个作者说."可他就象是旅游界的伍迪爱伦."
象那些脱水的海绵一旦被丢进合适的环境中就会膨胀成惊人的
大小,一旦他在旅行中(或者回忆,或者期待一次旅行)Wheeler
就会变成很不同而更健谈的一个人.这是Tony2号,怀揣他的领
养国澳大利亚的护照.Tony2号和Maureen还有我第二天起程去
安曼苏丹国.他们随后去埃塞俄比亚,今年晚些时候Wheeler计
划去澳门,上海,新加坡,芬兰,波罗的海国家,波兰,意大利,
瑞士,德国,冰岛,和日本,还要从开普敦到卡萨布兰卡做空中游.
Tony2号喜欢当孤独行星和独立旅行的脸面,经常黎明即起,不
顾Maureen的尖刻评论,出现在澳大利亚的"今天"节目中.他也
承认这个节目"很糟糕."他是位贵宾,因为他到过117个国家,
从加尔各答的人力车夫面对的问题到埃及为什么没有大工业
这样的大问题等等几乎各类话题他都可以言之有物侃侃而谈.
和本杰明富兰克林以及挪威的老鼠一样,他是个世界公民.
他公司的范围也同样广泛.孤独行星目前在118个国家出六百
五十本书,从"澳洲原住民"到"锡安和布莱斯峡谷国家公园"都
有.每年他们销售六百万本导游书,是英语导游书的销量的四分
之一,他们是世界上最大的导游书出版商.
"孤独行星在印度这种地方就象圣经一样,"厚脸皮的模仿系列,
Rough Guides的创立人,Mark Ellingham说."如果他们推荐
孟加拉Resthouse,那么那里的一半的旅馆都会改名叫孟加拉
Resthouse."这一系列的权威性还反映在Jay Garner,美占伊拉
克的第一个行政官的随行人员参考"孤独行星伊拉克"来起草
不应轰炸或毁坏的古迹地点.作家Marianne Wiggins, Jilly
Cooper和Pico Iyer用孤独行星导游书来把自己分别沉浸在
喀麦隆,哥伦比亚和伊朗这样的远方地区作为小说场景.也许
是最高的致敬,越南人为假劳力士产品线做补充也开始出
伪造的孤独行星导游书.
然而,同时有一群公司的作者也担心孤独行星自己也开始制
造伪劣的孤独行星导游书.当公司开始覆盖欧美时,这些市场
上已经有大量地导游书,他们开始每两年更新很多书.这就需
要每本书用越来越多的作者,将要出的美国这一版就用了27
位.他们的书的那种反潮流的口气让位给适合更富更挑剔的
旅行者的品味,这种人象Wheeler夫妇一样乘坐商务舱.孤独行
星原来的旗舰,背包客的"鞋带"系列,如今只占公司销售的百
分之三.
"我们的夏威夷指南曾经是为那些自己摘蕃石榴并且溜进度假
场所游泳池的人写的,可是我们被竞争对手打败了,"一个叫
Sara Benson的孤独行星作者告诉我."所以我们以更典型的
美国中级市场的两周假期为目标重新推出.那倒是卖的不
错,可是感觉上可不太象孤独行星."去年每个孤独行星系列都
以一种更漂亮的形式重新推出,很多当地历史和经济的讨论被
抛弃了,如同大多数导游书一样,这些书现在都是以便捷的"重
点"和"旅行计划"为开场."我们试图悄悄地进入Tony Wheeler
的世界."重点在旅馆与美食的Frommer's导游书的发行人,
Mike Spring说,"可他想悄悄地进入我们的世界."
在重新出发的同时,Wheeler夫妇也放弃了对公司的逐日控制,
可他们仍拥有公司的百分之七十.Tony仍继续寻找新地方来描
述,他和Maureen仍拒绝把公司名字出让给其他产品.John
Singleton,澳洲广告大亨,他拥有孤独行星的其余部分,说,
"Tony和Maureen即使破产也不当妓女,上帝保佑他们."
然而近年来Wheeler看来怀疑有些本质的东西被丢掉了."早年
那些生动的色彩,"他跟我说,"一旦跟这么多的作者,编辑以及
顾客需求的考虑混合起来就不可避免地变得苍白了.这就是熵,
不是吗?"
在跟Twiney夫妇吃饭的时候,当Tony开第四瓶葡萄酒的时候,
Maureen Wheeler提到她长期的失眠症.她是个有着深深的迷人
笑声的热情的女人,成长在贝尔法斯特,1970年20岁的时候搬到
伦敦.一周之内她就在一处公园的椅子上碰到了Tony,他当时注
意到她拿了一本托尔斯泰的"童年,孩子和青年."不久,他们就
一起开着一辆老旧的1964年奥斯汀箱型车去了阿富汗."我总
是从同样的梦中醒来,"她现在说."我父亲,实际上在我12岁的
时候就去世了,还活着,可是我是个老处女,没有对象."
"我刚梦到我被人在购物中心追着,我跑进一间有很多门的黑
屋,只有一扇门是开的,"Tony说."我想要从那个门出去,可是
它一直在缩小--然后约50个女的从那个门进来使我出不去."
"有意思,"Maureen说."因为你是我知道的人中唯一一个从来都
是随心所欲的人."她的声音带着爱尔兰式的轻快,就象她激动
起来一样."谁也拦不住你.你走开,干你想干的,留下别人收拾
烂摊子."
"啊,那么"Tony说,"有意思的是,我从没有色情的梦,或者受惊
吓的梦,只有不耐烦和受阻挠的梦."
"梦是超现实的,"Maureen说."梦通过扭曲和突出一些重要的
事来揭示它们."
"超现实就是'不现实',"Tony针锋相对地说."梦都是傻的."
80年代末,我在亚洲旅行了一年,孤独行星导游书是我的生命
线.我按他们告诉我的地方去食宿,在曼谷的Khao San路和果
阿的Anjuna海滩.我按着他门小心翼翼的也许是天真的地图来
认路;在乘长途公车的时候我沉浸在他们的印尼指南的罗摩衍
那的故事的解释中.这些书没有告诉我穿绳系的裤子和丁丁T
恤或者去撞坏我的小摩托--我自己这么做的--可是它们确实
教育我,就象教了整个一代那样,怎样自信地独自在世界中前
进.
我学会把东西塞入背囊;从不问当地人我应该在哪儿吃饭,而是
问他在哪里吃;从不以首都来判断一个国家;从不在清真寺附近
落脚(呼报祈祷的人会吵醒你);怎样讨价还价;以及关键的,当
我后来去蒙古的时侯,进蒙古包前要喊"Nokhoi khor!"--"拉住
狗!"当你好几个月都跟一本亲切的对话语气的导游书在一起,
它就成了心腹伴侣.
通过研读这些书后面的"孤独行星的故事"以及和其他旅人聊
天,我自己也能讲出创始的传奇:在亚洲嘻皮小道上漫游九个月
后,在悉尼上岸口袋里只有两毛七,1973年Wheeler夫妇是怎样
自己出版了"便宜走亚洲".Tony在厨房桌子上写出的94页册子
在澳洲书店里卖出了八千五百本.以其对日常生活的细节的无
所顾忌的冒险者的观点--"再没有比印度的圣牛更清晰地反映
宗教的惰性了,它们传播疾病,阻塞本来就拥挤的城镇,消耗本
来就不多的食物(和废纸)而不提供出任何东西"--这本书倾听
一个世纪前伟大的欧洲导游书的自信描述.18世纪出现的导游
书是为了拜伦式的旅游者找如画美景用的,但是其中的佳作照
亮了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例如"Baedecker's 1900年伦敦及其
环境"告诉读者,市里的公共澡堂"主要提供了劳动阶层花一个
便士洗个冷水澡的地方."
1975年在亚洲又花了一年后,Tony和Maureen在新加坡一家满是
跳蚤的旅馆里呆了三个月写出了"鞋带预算走遍东南亚"Tony
从前在英国是克来斯勒的工程师,这明显影响了书的格式;它们
读起来象是工程报告."历史","天气"和"动植物"这种题目使你
在到现场之前就感到满足.这种吃你的蔬菜的坚定性使得读这
些书就象从事一种职业.
"孤独行星创造了一种全时旅游的人的漂浮的第四世界,"Pico
Iyer说."这些书鼓励一种反维多利亚式的生活方式,他们完全
逆反了老的帝国式假设.现在是其他文化看来是聪明的地方,而
我们被教导成与他们不同."我的旧的孤独行星"泰国"中有一段
说明这点:
最近,在普济岛呆长一点的时候(Kata-Karon-Naiharn地区),我
和几个泰国平房/餐馆主人聊天,他们说他们对外国人最看不惯
的就是在海滩上裸体.这些泰国人认为裸体是对当地人的不尊
重而不是现代习惯的解放标志.他们甚至请我制做标志,这样
他们可以贴出去禁止或者不鼓励裸体--我拒绝了,这样也没得
到免费的住房.
注意到独立性的断言--以及看来是随便地说的这是个延长的逗
留.当然这里有自我正确的口气,但我喜欢孤独行星不象其他主
要的导游书一样,不接收广告,并且它把赢利的百分之五捐给慈
善机构.(12月海啸后,公司给救援活动捐了近40万.)
我有时确实在想我究竟要学着独立成什么样.当孤独行星带我
去Ko Samui这样的小岛时,那时候相对来说还不受干扰但已经
开始有平房点缀,我意识到我看到的是个平行的泰国跟"真正"
的东西不太相关.提供文化上舒服的食物是导游书传统的特征
--也可以说失败.开罗"不过就象伦敦冬天的郊区,"一本1898年
Cook's导游册子让旅游者放心地说.山区旅行Sobek,一家冒险
旅行公司的共同创办人,Richard Bangs说孤独行星的旅行者
"喜欢认为自己是在边缘行走,实际上他们都读了那本圣经而且
是一大群人一起走."
但是Tony Wheeler最重要的劝告--直到去年重新推出前一直在
导游书上印着--是"去就是了!"(Just Go!)不要订旅馆,不要为
打防疫针或旅行计划甚至买导游书而过度操心--去就是了.这
是一种存在主义上升到政治甚至道德的武装起来的呼唤:不止
一个孤独行星作者跟我说假如乔治W布什真正在国外旅行过美
国就不会入侵伊拉克.公司卷入的最严重的政治争吵是尽管国
际社会制裁缅甸,以及这个国家的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异议人
士昂山苏姬要求旅游者抵制军政权,还是出版了缅甸指南.孤独
行星的缅甸指南不同意昂山苏姬的意见,它列出了最少限度地
支持政府的方式,但结论是旅行"是那种长期上可以改变生活和
推翻不民主的政府的交流形式."
孤独行星这样的运动需要烈士,80年代我在亚洲的旅馆中听过
个种Tony Wheeler刚刚壮烈牺牲的故事.故事的版本有成百种,
但都是Wheeler在小路的尽头运气不济:在火车,公车,或摩托
事故中;疟疾;斗牛;在圣战者手中."走遍东南亚"是有点价值
的,它因突出的蛋黄色封面,被人称作"黄圣经."即使今天在孤
独行星的网上论坛中还有关于Wheeler是旅游的耶酥还是摩西
的生动讨论,"因为孤行不是写出来的,是揭示出来的."
在北安曼的西Hajar山高处,我们的四轮驱动本田在一条土路上
蹒跚向前.这条单车道的路在悬崖间穿行指向远在下面的目标:
Wadi Bani Awf,一条长满枣树丛的溪谷,是这荒地上罕见的一
条绿脉.车闸吱吱叫着发出令人担忧的味道,我的右大腿哆嗦
着,因为每当Tony弯身查看里程表跟孤独行星导游书上列出的
距离核对我都要猛踩乘客这边那个不存在的刹车踏板.他没打
算写安曼--Wheeler夫妇到这里只不过是好奇--可是他到任何
地方都核对每个事实.就象孤独行星作者Ryan Ver Berkmos说
的,"Tony是这世界的火车观察者."
"这挺不错的,是不是?"Tony说."这路真不坏."后座上的
Maureen给了一声轻叹.
瞥到山村Bilad Sayt的标志,Tony在叉路口刚过的地方停下来.
"去看看吧?'他说.他开始做三点转向,向悬崖倒去."天呐,"
Maureen说."天呐,天呐,啊,天!"车继续向后倒."停!"
他停了,离边上六寸,过了一会儿,我们都笑了."我还好,你们也
是,"Tony说.村子看来是个奇迹--一队泥砖房象马蜂窝一样挂
在悬崖上,鹰绕着它盘旋.我们这个叉路不象是到了Bilad Sayt
倒象是到了17世纪.
和Wheeler夫妇一起旅游就是这样--你走上每条叉路,比你期望
的看得更多,更好玩,更快.在德拜机场就开始了:Tony和
Maureen行囊很轻,他们冲上楼梯去抢排在移民关卡的队伍前
头,而我跟别人一起乘电梯感觉很绵羊.当我们在赫兹柜台前的
时候,Tony研究了他带的地图宣布说,"沙特和阿联酋是两个路
上事故最多的国家."接着我们向南开的时候,他基本保持沉默,
甚至忽略了第一批骆驼.
孤独行星关于在Hatta附近进入安曼的手续所言不多.我们在安
曼边界被告知我们得先正式离开阿联酋--在几英里前的Hatta
堡旅馆有个没有标记的关卡.
"我们在法律的间隙,"我们往北走的时候Tony说."我们正回到
阿联酋,我们得解释为什么我们还没有离开."
"我们在书里得把这个讲清楚些,"Maureen说.
"你离开JFK机场的时候,"Tony接着说,"没人让你去希尔顿在护
照上盖戳.所以这点很有意思."
找到这个Tony--Tony2号--就象在深夜里调出一个远方的电台:
没有,没有,然后突然有一串谈话声.这在他看到任何奇怪的东
西时会出现:荒野里突然有个行人地下通道,一个古怪的翻译标
志--"冰块销售"--或者Nizwa的山羊市场,那里潜在的买主认真
地捏一下公山羊的睾丸.
我们花一个多星期在安曼人口多的北方绕一个顺时针的长椭
圆.每天通常是以7:30的早饭开始,Tony埋首在地图,孤独行星
的"安曼和阿联酋指南"以及当地的阿拉伯半岛导游书,他规划
到那天晚上的旅馆的路上的各站.旅馆通常是能找到的最好的.
(Wheeler夫妇在首都Muscat的旅馆Chedi的房间是四百块一
晚.)他在几本书里换来换去,他对安曼指南提供相当好的文化
背景可是令人悲哀地是过期的而不满.(没有人准备新版,因为
自从2000年该书出版以来仅售出三万两千本.)然后,突然间我
们出发了.Tony开车,Maureen聊天或用愉快的女低音唱"滑
坡"或"她鞋底上的钻石",我们直到夜幕降临前都从车里钻进
钻出.进入任何一个博物馆或市场几分钟后,你会看到Tony的
目光变得无光,他会扯着他的非洲地图的帽子说,"走,走."
Wheeler10岁的时候要了一个地球仪和文件柜作为圣诞礼物,
他仍然是个冲动和强迫的混合体--导游书作者的理想品质.他
告诉我,"要写一本导游大书,你要找一个住在那个国家的人,
可你也需要一些空降艺术家,那些可以落到一个地方迅速同化
的人,他们能写任何地方.我是个空降艺术家."
我们开始以这个国家的统治者Qaboos bin Said苏丹为导向,
他的肖像--一个有着温暖的棕色眼睛,流着络腮胡严肃地笑着
的男人--就象他的公共工程一样无处不在.Muscat的每个博物
馆都为他的成就留出巨大的空间(尽管没有一个象孤独行星书
里提出的,他是在1970年一场不留血的政变中把他父亲赶下台,
以及他的父亲如此拒绝西方的革新他甚至禁止戴眼镜.)英文
安曼观察家日报的一句话成为我们的副歌:"苏丹经常想着他
的人民的利益."
Qaboos苏丹对这个国家日益减少的石油储备很清楚,他鼓励
"安曼化",让安曼人取代外籍劳工--可是我们去的每个旅馆和
饭店里都用的是印度人.所以"安曼化"成了另一个温和讽刺
的副歌,就象我们每离开一家孤独行星推荐的饭馆时Maureen
总是说:"从书里去掉它."
"安曼没有咖啡馆文化,所以我们总看不到它,"Maureen有天早
上评论说.
"部分原因是他们太有钱了不需要工作,"Tony说.那天晚些时
候一辆警车冲我们响警报好让三辆黑轿车通过."奔驰,当然
了,"Tony说."你要是在坦桑尼亚这种地方呆时间长了,总看
到富有的混蛋和政府官员开着奔驰跑,你就会恨这种车."
"这不是奔驰的错,"Maureen说.
"是它的错!"Tony说."它代表那些.因此我决不要一辆奔驰."
(Wheeler夫妇有一辆奥迪,一辆Mini和一辆莲花.)
我们去Bilad Sayt那天,后来开下来了吃了个较晚的午饭.然
后的问题是怎样回到山那边Nizwa我们的旅馆.主路通向东南,
可是Tony看着地图建议一条西北向的更直接的路."一路都是
封闭的路,"他说,充满着对地图和苏丹的铺路工的信心.结果
表明8英里后道路就变成了土路,我们开始费力地往山上爬.我
们遇到第一个岔路,接二连三到第四个,地图上都没有标,路上
也没有标志.地图表示我们应当冲着Ruamaylah村走,可是地图
是很无理的."每条路都应该通向什么地方."Tony看着他的GPS
说着转向日落的方向.
"你不会问路,"Maureen说.
"真正的男人不问路,"Tony说.一小时后,我们以一小时10迈的
速度开在不祥的山羊路上,这峡谷里看来人迹罕至.
"这都是因为信息不全,"Tony说."我们应该问餐馆老板最佳的
道路."
Maureen嗤之以鼻."那时你会说'啧!'我们还会来到这条狗屁
路上."他们都笑了.
在又作了几次飞快的U转弯后--Wheeler开车的标记--我们最终
在三小时后,黄昏时从山里出来了,是在我们要去的地方北边
25英里处.Rumaylah在我们后边什么地方,仍是个传说.当我们
向南往Nizwa去的时候,Maureen看见西面有个城堡,就象母亲
要引开小孩对靠近的冰淇淋车的注意力一样她开始聊起东边
的山.
"我们是不是要很快看看那个城堡?"Tony问."一个开车经过的
城堡?"我们已经去过这个国家五百城堡中的五,六个.他们都
类似:Wali或总督的枕头间,地牢,城墙顶上底部有洞的地方可
以从那里向侵略者泼下热糖浆.没听见后座出声,他接着说,
"我想应该有本讲安曼城堡的书."
"我们不会出这本书的."Maureen说.
"不,我是想说可能已经有这么一本书."
"谢天谢地."
年轻的Tony Wheelers曾经耐心地画过家周围的走路路线图.
Wheeler的父亲是英国海外航空公司,英国航空公司的前身,的
机场经理.他们家一直在搬家,巴基斯坦,巴哈马,加拿大,美国,
英国."因为总是外来的,从来没有在一所学校过完两年,这确实
把我搞的一团糟."Tony跟我说.
"Tony在任何场合都会讲个故事,但是关于他个人问题却没什么
好说的."经常和Wheeler夫妇一起旅行的摄影师Richard
I'Anson说."我们1997年在德里的时候,他父亲去世的消息传来
了.你也许觉得他会跟朋友谈谈这些事,可是我当时知道最好别
问,我现在也不想提."
Wheeler说,"我想我跟父母不是特别亲,这算是英国人的冷静
吧--尽管我很喜欢和父亲去机场.可是他妈的--我敢肯定我和
Maurenn也把我们的孩子搞得一团糟."Wheeler家有两个孩子--
24岁的Tashi和22岁的Kieran--他们带着他们到处走,旅馆成
了他们的幼儿园."我小时候的记忆全是乱的,"Tahi Wheeler
快乐地跟我说."有时侯我记得是秘鲁其实是雅加答.我们总是
在旅行,旅行."
回头看来,孤独行星成长于这样无根的土壤既不大可能又完全
恰当.当人们厌倦了Fordor's, Frommer's和Fielding's这种
严格为旅游者写的书,其中充满了惊人的双关语(伦敦的
Picaddilly旅馆"把购物者正放在强光灯下");也厌倦了"没
钱怎样旅行"这种天真的追求,书里说,"节省的旅游者如果想
给朋友们带回惊喜,墨西哥是最合适的地方,...草编小玩艺儿,
锡做的工艺品和天知道什么东西.",这时候Wheeler夫妇出现
了.
"70年代和80年代,有几十年没有什么新导游书出版."1981年创
立了和他们竞争的Rough Guide的Mark Ellingham说.接着航空
公司行业开放了,票价下降了,正好中国,越南,跟着东欧也开放
了."我们满足了需要,可我们也是年轻,无知又业余."
直到1980年孤独行星的"印度指南"卖了10万本,Wheeler夫妇才
明白他们简陋的初创公司真正有生意了.可是这个企业仍是令
人放心地专攻一门;例如"鞋带预算走非洲"一书提到Comoros
群岛时说,"我们很久没有听说过有人去过那里了所以我们没
法提供什么细节.如果你真去了,给我们来个信."
"Tony和Maureen会从酒吧或者什么地方拉出人来,就完全相信
他们,"Michelle de Krester,从前是孤独行星出版人,现在是
小说家,这样说."1992年他们把管理巴黎分部的好差事给了我,
而我完全就不合格.我说,'我怎么干呢?'他们说,'做就是了,
管那么多--你知道.'"多年来,每当有问题,Tony的反应就象红
皇后对爱丽丝说,"跑快点就是了!"多年来这么做也就过来了.
Wheeler夫妇长期以来维持着跟其它反文化手册的不明文的互
不侵犯条约.可是Wheeler说,1984年他注意到月亮旅游指南的
印尼卷已经严重过时了,所以他就开始出了一本这个国家的.
1996年企鹅买了Rough Guides的多数股份后,Wheeler发现
Rough Guides在跟孤独行星杀价."我们就想,怎么反击呢?"他
坚硬地笑着对我说."我们以他们卖得最好的大约12本书为目
标出了跟他们竞争的每一本.他们就停止了价格战."
"企鹅是世界上最无情的媒体组织--他们很不得把我们象虫子
一样拍死,"孤独行星的董事之一,投资银行家Mark Carnegie
说.("我们跟孤独行星完全是竞争关系,但我们并不拍人,"负责
企鹅的Rough Guides和DK目击系列的Andrew Welham这样说.)
"可是Tony是另类旅游空间的默多克,"Carnegie接着说."他指
道怎么拍回去."
一天下午在去Sur路上的一个美丽小镇Tiwi,Wheeler夫妇和我
刚吃完一顿很好的印度午餐.当我们向车走去的时候,一个穿蓝
足球衫的小男孩笑着跟我们要"baisa,baisa"--钱.他是我们碰
上的第一个乞丐.
"没有baisa,"Maureen友好地说.她对小孩真有兴趣,总是回他
们的话.这个小孩一直等到我们进了车然后冲她竖了中指.她
回了个中指:"坐下来转个圈,小孩!"
"我觉得你不该这样,Maur,"Tony边开车边平静地说."你知道那
个手势是什么意思,那意味着西方妇女知道这个意思,更增强了
人们认为她们很随便的看法."
"如果我不是坐在车里,我会抽那个小混蛋的,"Maureen说."他
冲阿拉伯妇女干这个么?他冲他自己的妈这样么?"
三十年前,Wheeler对不同文化的性政治持不同的看法.在"便宜
游亚洲"的书中他写道穆斯林国家的妇女的"小屁股是给人抓
的",所以"如果你碰巧摸到了,不妨乘机使劲来一下."早年,孤
独行星宣扬一种也许可以说是游戏场式的行为:怎么买黎巴嫩
大麻和巴林蘑菇,怎么童工法使得价格提高前在伊朗买地毯,
怎么在科威特卖血买地毯.你不要吃没洗的水果,你应该带短发
头套骗过新加坡那些规规矩矩的移民官,可是一般来说世界是
你的.
当导游书成长起来,就变成了博物馆模式:外国文化都是脆弱
的,应该象透过玻璃一样观察它们;一种你厌恶的行为也许是
你不理解地风俗.1988年巴布亚新几内亚,这个无法无天的地
方的指南,Wheeler自己这样写:把不恰当的西方的标准用到这
里是很容易的,看起来不受控制的无政府主义有时候不是那么
回事...一件看来明明白白的攻击也许是社区同意的处罚.抢
劫商店也许是分大户的一种方法."
1981年的第一版孤独行星日本卷有长篇介绍怎么和日本夫妇
交换伴侣,真人性表演,和男人能得到完全满意的地方toruko.
多年来,这部分逐渐减少,最后没有了."我们一年卖五千本的
时候,谁管我们说什么?"Maureen跟我说."五万本的时候,你就
有了不同的责任."
尽管销售不断增长,到了90年代末孤独行星开始衰弱了.公司的
快速扩张--2000年它出了八个新系列,包括"野生动物观察"和
"城市地图"--伴随着不断的现金流危机.百分之六十的导游书
不能及时付印."每个人都很可爱,可是没有人知道怎么回事,"
Maureen在一段行驶的路上说."当Tony1998年不在的时候--
他总在旅行,因为他不想处理这个--我让经理们走人.我跟Tony
说,'如果你听他们的,我就走.'"Tony眼睛盯着路面.后来
Maureen跟我说,"没有Tony,孤独行星就不存在;没有我,它就
会散架."
2001年,飞机撞上世贸大楼的第二天早晨,意识到旅游业会栽下
去,公司召集了紧急会议.后来解雇了一百人(雇员数的百分之
十九),作者的工资降了百分之三十.公司接着又遇上SARS, 巴
厘岛恐怖炸弹,伊拉克战争,禽流感的威胁,两年半来都在亏钱.
对这些变化条件的反应是重新出发,提供给旅游者充足的事实
这种编辑让旅游者可以在自己与危险和不便之间有层保护.这
叫作信息模式.Tony Wheeler解释说,"我希望会有人给我们写
一下西班牙斗牛,或者说这是残酷原始的景象或者说这是象海
明威说的那样好--不管如何,这是斗牛场开门的时间,记得要
带防晒霜."
同时公司文化的"去就是了"被"态度与权威"而取代,这个短语
你在墨尔本公司每十五秒就会听到.同样你会常听到新的"消
费者分类模式,"消费者被分成"环球游牧人"和"成熟的冒险者"
之类.这个自豪的不接受广告的公司也开始要在网站上接受旅
馆预订了."当三十年前Tony被冲上巴厘岛无人的海滩时,'去就
是了'是不错的."孤独行星的数字项目经理John Ryan说."今天
你要是一下子去到巴厘,你也许会没地方主."我们考虑旅行的
每个环节--梦想,计划,书,去,回来--每一个都要有孤独行星的
内容来填充."就象苹果,星巴克和Ben & Jerry's,每个开始的
时候都是个特立的另类,孤独行星变成了一个主流品牌.
去年公司的毛额是720万,税前利润率是百分之十七.可是
Wheeler夫妇在这个动荡时期离开使得很多作者感到遭到了放
逐.十六个老作者组成了个电邮网怀念过去无拘无束的旅游,狂
饮,破裂的婚姻等那些过去的好时光."现在作者成了给编辑收
集数据的,"作者Joe Cummings跟我说.老人们现在抱怨编辑们
有时连电邮也不回,他们管这种状态叫"黑洞症".
他们这边,Wheeler夫妇管这个叫"疯作者症."可他们也同样怀
疑公司的新市场调查和标语;明显地,Maureen是态度,Tony是权
威.一天晚上在一家墨尔本餐馆吃饭的时候,Maureen说,"我曾
经感觉孤独行星是很真实的--我们把邮票从信封上用蒸汽弄下
来再用,每个在那里工作的人都成了我们的朋友.后来我们雇了
这么些人--"
"这帮律师和会计,"Tony说."我不愿意付他们钱.我走过停车
场看到了奔驰--一辆奔驰!"
"无论如何,"Maureen说,"我是说我们学着成为鼓舞人的人--
可是我不再感到孤独行星是真实的."
有一个衡量公司变化的是,当Roz Hopkns出版的新头目2002年
就职后,她很快也许是有愧地取消了Wheeler要写的在种稻国
家旅行的书."那种书败得很惨,"她告诉我,她说的是其他
Wheeler个人情趣的有Richard I'Anson摄影插图的书."他们
并不清晰表达品牌的信息."最后Wheeler只好自己出四万块
写"稻田小路"--等于只把孤独行星当个空虚的出版社.
Wheelers经常听到抱怨说他们毁了某个旅游目的地--就象山区
旅游Sobek的Richard Bangs动情地说的,"Tony能把Lombok这样
没人去的秘密地方变成人们爱到死的地方."他们回答说这种
变化是不可避免的,导游书不过是鼓舞旅游到引导人,旅游车
上是有知识的旅游者总比咯咯叫的母鸡要好.可是Tony
Wheeler着急的样子表明他也真切地感到旅游者一贯地想比所
有人先到的焦虑.(早在十八世纪七十年代,John Muir就指责
那些毁了优山美地的旅游者是"渣滓")在安曼的一条标志性季
节河床,Wadi Bani Khalid,Wheeler的担忧变成了现实.当我
们在山中向这个谷地接近的时候,道路变成了颠簸土路,
Wheeler高兴起来:荒凉对他来说就是幸福的保证.然后我们转
了个弯走上满是建筑工人的道路.他向后沉下来好象被人打倒:
"真是惊人啊!"
"苏丹总是想着他的人民的利益,"Maureen轻声说.
我们停车后,五个当地男孩围着我们向石头池塘走去,他们用
遇到游客通用的洋泾滨说着:"你们那里来?什么名字?第一次
来安曼?"池塘是令人眼睛一亮的水兰色可是也堆着垃圾.男孩
们请我们去吃一顿贝督因饭,我们拒绝后,一个男孩说,"给我
钱--一个里亚尔."对我们的拒绝有些不高兴,他们转身向停产
场走去.
"他们很快会成为合适的小导游的,"Maureen说.她对着水泥的
野餐地点和看起来是个小卖部的雏形--一台推土机在附近隆隆
地推着土--思考着说:"你只有毁掉一切才懂得珍惜.他们会知
道人们正付更多的钱要远离这些."
我们很快又上路向北."你长大然后变老."Maureen突然说."前
半段是不错的..."
现代版的草编小玩艺儿是故事和照片形式的文化资本."Tony
和Maureen是在从事旅游信息保险业,"Mark Carnegie说."如果
一个有知识的消费者为假期要花一万块,有人跟他说,"再给三
十块,我给你叫你流泪的日出'--那么,他就会买这份保险."
即使孤独行星也没有想出推销美景的办法而只有用贫瘠的旅游
写作语言.所以"棕榈树边的沙滩"和"茂盛的雨林"和其他"沉睡
的静水"总是对应着"冒出来的城市"及其"忙碌的市场."每个地
区都有"多彩的历史"和"厚厚的文化挂毯."地球上每个地方都
是"对比鲜明的土地".阿拉伯半岛指南观察到,"贝督因牧人把
四轮驱动停在山羊毛帐篷旁;披纱的妇女在等着做激光除毛的
时候打着手机聊天,'如此等等.
从前窗看到又一个无名的村庄闪过--泥砖的房子,白衣男人无
精打彩地在阴影里--Maureen说,"我们是外来人,我们不讲他
们的语言,我们只搜集到我们能读到的东西.我能看见他们的
生活,我想在他们的心中呆几小时--他们是怎么生活的?"
遭遇到每样怪事,Tony总大声问:旅馆酒吧禁止戴的"尿帽"是
什么?为什么Sohar有这么多"男装裁缝"?可他从没停下来,而是
记下孤独行星地图上错了的街名和找不到书上说的biryani店.
他想要通过观察和探索来发现,而不是去问,这种作弊的方式.
我年轻的时候,也许会问更多--有时候任何新事物,甚至榴梿的
烂肉都值得调查.而现在,我意识到,我跟着Wheeler就很满足
了,所以我离开安曼时带着对这个有着城堡,谷地,和一个愉快
的首都,Muscat的国家彻底研究过可又很暂时的印象.
我问Wheeler他觉得孤独行星应该怎样描述安曼.他说应该是一
本又小又贵的书,集中在城堡,谷地,和Muscat就行了--事实上
他已经期待着他的下个目的地,埃塞俄比亚,和后面其他的旅
程了."早年间,"他说,"做'鞋带预算走遍东南亚'第三,四版的
时候,我记得感到我们象是被陷住了一样;我们干这个是要旅
游,结果我们做的是一趟趟跑新加坡和曼谷,不断地更新."
"现在公司重新出发了,Tony有时间真正旅行了,"Maureen说.
Tony想了想它可能的意思,回答说,"在许多方面,我觉得我们没
怎么旅行,因为总有工作让人分心.工作阻碍了我们."
一天下午晚些时候,我们走上了Wadi Shab, 一个陡峭的峡谷.
头一小时还好走,接着变成爬过页岩的突起和绕过相思树的刺.
最后当谷中都是阴影时,我们到了一个脆蓝的池子,几个当地的
十几岁的孩子在水里扑腾或跳入相邻的地下岩洞里.太阳最后
的光芒照亮这个地方:这是长途开车又健康地走了一段后的完
美回报.可是当我和Maureen坐在一块石头上面向太阳时,Tony
左右不自在.他注意到三个泳装游客好象走在我们上面的小路
上."我再走二十几分钟,"Tony说.我们站起来跟着他走,然后
Maureen靠着峡壁停下来."我不走了,"她说."我呆在这里."我
在想着夜幕降临,找到下山的路,以及沿着海边悬崖开两小时车
回旅馆.
"那,我再往前走一点儿,"他说.这么多年来扔掉了他的大多数
负担,Tony1号调整了剩下来的一件行李--他的背包,上面都是
汗渍--象Tony2号那样迈步向前.还是应该反过来?不一会儿,他
就绕过拐角了.
"对付Tony的办法是,如果我在池子边舒服地呆着,他就会一直
走一直走,"Maureen说."可是,知道我在这么个不舒服的地方,
他就会有罪恶感,很快回来.他一定得绕过弯去--他就是这么
执着.他得比其他游人走得更远.如果转过弯还有人,他会继续
走直到超过他们,直到他是走得最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