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流水帐嘛，咱也会写。 在旧金山登机的时候，民航是借用美联合的柜台，好像人也是借用的。 就属这个柜台前排的队长，挤满了大厅。俺想要是中国更加开放的话， 过几年这候机楼都得扩建。据说踏上飞机就算是踏上咱祖国的土地了。 俺瞧着咱祖国的亲人，空中小姐，比六年前那拨水灵多了。跟她们比 六年前那拨不叫空中大嫂也该叫空中大姐。我自个儿觉着标准挺客观， 别人说我是洋人，港台人堆儿里憋的。 飞机夜里到了虹桥机场。排在入境的队伍里，看着严肃的边防人员，俺 不知为啥有股紧张的感觉。前面揪出去一帮人去验血，我们后面这一批 都放了过去。俺想可能是抽查，也没敢多问。飞到北京的时候，已是半 夜。在将行李送过Ｘ光机检查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断喝“说你呐，你 过来！“，吓得我一楞。原来前面一位的手提箱被发现有疑点。正在楞 神，又一声断喝“这谁的箱子，快拿走“。这回是说我呢，我赶紧把行 李推了出来。机场外的出租司机叫俺想起加州街头找工的老墨。他们或 袖手或揣兜，过来搭讪两句，报个价码，作不屑状离去，然后再回来看 你是否下了决心。 黑咕隆东地到了中关村的家。许多家都装了铁栅栏门，加上楼道的脏乱， 使俺不由得又想起美国的黑人区。心想俺真是被资本主义腐蚀坏了，自个 儿不是在这儿住了多少年吗？同是想起当年一个甘肃老红军来俺家，对着 抽水马桶发了半晌的呆。俺特能理解他当时的心情。早上起来走上阳台， 周围的一切渐渐显露出原来的轮廓。恍惚中觉得自己从未离开过一样。觉 悟低的时候也想：真要是一天三顿饭管够，真懒得到别处去瞎折腾。去外 面转悠，扫地的都着桔红小褂且是外乡人的面孔。一拨一拨练气功的还都 煞有介事。可俺总觉着这阴阳，国人调整了几千年，还没弄出个简易的法 子。许多楼群间修了铁栏杆门。据说是便于居委会管理，可终日都开着。 楼与楼之间又冒出了几栋新楼。七十年代初，那种楼与楼之间都是花园， 树丛的景象早已一去不返了。中关村二小原来的操场上正在扩建教学楼。 小学生们都跑到外边，住宅区内做操。王朔说：“大街小巷是个暗处就躲 个坏人。“现在中关村是：是个犄角旮旯就塞个公司。同学说：可不，是 个大学毕业生就能挂出个牌。不过好象也有点回潮，考研，考托辅导班的 广告也贴的到处都是。顺便也去东南角的保福寺一带转了一圈。基本上还 那样。据说自从不光大师走后，也没了什么文化。 隔天买了张车票去西安。提着行李上了公共汽车即被售票员要求为行李购 票。只见贴的告示写道：根据有关规定，乘客所带提包，无论手提，肩扛 或怀抱，均须购同程车票两张。我就纳了闷儿了：这提包又不是二八佳人， 怎么抱着还得给它买两张票？北京火车站前挤满了人，比印象中显得小多 了。有一半的人站在那儿嘟嘟囔囔的：二十一次卧铺要不要，旅馆啊，国 营旅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精神病集散地呢。有意思的是，俺看见一 女士着黑色晚礼服，高跟鞋也来赶火车。俺乘的是空调直快。虽说是无烟 车厢，可咱老百姓哪管那套啊。到了站，姨夫开车来接。正说一会儿让俺 开开，猛然前面一辆大卡车为超车逆向开来，吓得俺一身的白毛汗。想想 叶落归根还不是时候，遂打消了开车的念头。西安临氵童高速公路的收费 站上大大地写着“灞桥“。虽无“诗思在灞桥驴子背上“的腐儒气，倒也 有几分雄浑。上次去外婆家还是十几年前。这次去渭河已经向北移了好几 十米，使村子这边多出好些河滩地。河东河西之叹实不虚也。地里大都种 的玉米。问舅舅儿时所见大片的棉花田，现在为何这样少？回答说，大伙 儿都嫌麻烦。农业社的时候，村里有二百亩棉田。现在只有二十亩。想起 以前看到报导说中国皮棉进口逐年增加，确是有原因的。姨夫说西安的城 墙修得劳民伤财。可俺瞧着挺敦实的并无“废都“的意思。在陕西省历史 博物馆还听到个故事。说是拣到虎形兵符的是个小孩。当时咱人民政府问 他有什么要求。他说要一套军装。政府最后给了他十五块钱。俺想要是搁 今天，他八成会要汽车洋房或出来当那什么。老童家的羊肉泡馍现在卖到 二十五块一碗。俺钻到回民巷子里吃了一碗才八块。跟在美国吃到的简直 是天壤之别。回民均着卫生帽。可有些摊儿上的羊头，羊肉上苍蝇蔽日。 买卖双方仍其乐融融。临离开西安时，表叔来送行。当年俺跟他在北京大 栅栏一带转悠倒腾洋烟。他前两年吸上了大烟把几年所赚几乎抽光。这阵 戒了，在家抱孩子。 北京的哥们儿都混的不错。当医生的正常工资虽只三、四百。自个儿出个 私诊什么的，一个月也能挣个三、四千的。丫说只要大家一心向钱看，这 邓后局势就乱不了。再说什么时候也少不了医生啊。这丫当年还在广场上 急救过呢。开公司的后悔当初没向王宝森借个几千万的，放枕头边上。这 人一死，岂不就赚了。丫说当时的北京市委，被陈希同弄的是针插不进， 水泼不进，跟文革前彭真弄的似的。吴邦国来北京上任。第一天晚上楞是 只能睡办公室。北京市的小金库存留了一百亿。老百姓谁这么干，不是枪 毙的罪。可他们丫这事儿要是不发，那还不是工作需要。北京的饭馆好象 都是外地老乡办的。一般的饭馆，菜都是十几到二十几块。好象比西安能 贵出一倍。据同学说，火车站有黄色娘子军的流动哨。经常能从怀里掏出 个活小鸡儿来，跟您讲价钱。俺来去匆匆的也没见着。人大斜对面又开了 个“当代商城“，使那段路更形拥挤。据说里面也没什么好东西卖。 听说来美的民航班机服务态度比回去的要差。俺倒也没觉的有什么不同。 一下飞机就被告知辛普森给判了无罪，脱口而出：“操，真是他妈的美国！“ 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心里好喜欢 人民政府爱人民，共产党的恩情说不完。 政委点名了。这个，很惭愧，回去太匆忙。如飞赏花归去马， 去马如飞赏花归。调查研究做得很不够。仅就接触到的谈谈。 公共汽车三二零路，中关村至木樨地，四角。三三二路中关村 至颐和园，二角。木樨地至北京站，二角。“招手即停，就近 下车“，小公共汽车，颐和园至香山，十块。面的，天津大发， 吉林昌河，每公里一块。出租，天津夏利，每公里一块二，上海 桑塔那，每公里一块六。 同事告知，玉泉路研究生院对面之大钟音响城一带为盗版音乐ＣＤ 销售点，十块一张。杀去一看，影儿都没有。想是被扫荡了。回来 路上幸遇两地下工作者，路边儿练摊，已涨至十五块。王府井外文 书店，国产正版ＣＤ，三十块左右；进口正版ＣＤ，一百五左右。 中关村骗子一条街上，盗版ＣＤ-ＲＯＭ，视窗九五，六十块，其他 类均二十块。外地老乡叫卖盗版高科技，特具中国特色。国内玩电脑 的现正流行录象ＣＤ，Ｖ-ＣＤ。教父，辛德勒名单，等盗版，好象也 是二十块一张。 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十五块。“钢琴课“，（ＰＩＡＮＯ） 十块。据说，“狮子王“，（ＬＩＯＮ ＫＩＮＧ），曾卖到六十块。 王选四卷，五十块。不过在书摊上买，可以砍价儿，书店就不行。 买了点儿肉，几捆菜，十块钱就没了。 普通饭馆，十五至二十块一个菜。北展对过的阿静，三十左右。 三环以内，一居室带厨房，水，汽，电话，月租大概一千二左右。 俺刚到美国的时候，总喜欢将物价折合成人民币。这次回去则将物价 折合成美元，心里便很坦然。 北京市人均收入四百块。朋友的朋友在效益不大好的国营工厂，月入 三百。要不是当护士的老婆挣得多，据说就不大好过。 俺知道的就这些。余请黄团副等补充吧。学学冯酸梅，抄歌： 北京ＴＡＸＩ 王焱词曲 我的好几个哥们，跟你们一样也开出租， 每次挣开眼，唯一的烦恼是为赚钱， 天天看着太阳升起来，又看着星星它铺满了天， 春去秋来时光流水一般，空闲的时候也想想童年。 记得上学的时候，哥儿几个一起也拣过烟头， 很长很长的时间，搞不懂香烟到底为什么好抽， 北京饭店正在盖着新楼，筒子河里鱼儿也自在游， 我们一起抓过红蜻蜓，也用那暖水瓶来打过生啤酒。 （白）对吗？哥们儿！风里来，雨里去，挣点钱你可不容易。 我的好几个哥们，跟你们一样也开出租， 拉着先生小姐和太太，还有那说着北京话的老外 天天看着太阳升起来，又看着星星它铺满了天， 渴的时候来口凉白开，饿的时候你随便来盒快餐饭。 记得在路上，你说对经济路线了如指掌， 碰到红绿灯，却忘了形容词里有个“喜洋洋“， 立交桥它时刻能看见，可感觉马路没有以前的宽， 安全带又爬上了你的肩膀，这段路似乎比以前的长。 北京的士，你们辛苦了，我知道你们每天早出晚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