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風流性情中人 - James Hunt

三段珍貴的友情



無可否認的是, James Hunt的開朗性格, 令他在賽車場上「相識滿天下」, 認識的朋友不計其數, 但是從< James Hunt - the Biography >中, 最佳印象深刻的卻只有三段友情 ~ Ronnie Peterson、Niki Lauda及他的愛犬Oscar, 以下是這三段友誼的介紹:
1. Ronnie Peterson
無可否認的是, 在James Hunt所認識的朋友中, Ronnie Peterson是唯一一個能逃過被他「改花名」的命運, 兼且絕對與他有良好交情的朋友。 早在1969年的英國三級方程式比賽中, 他們倆透過同場比賽而結識的; 若論及他們在業內的交情, 相信不少讀者也會知道, James Hunt與Ronnie Peterson的友情, 只是僅次於他與Niki Lauda之後。
James Hunt(左), Niki Lauda(中)和Ronnie Peterson(右)在1976年日本站的談論; Hunt和他們擁有不錯的交情。 Picture Source: Alan Henry (2000):《Autocourse: 50 Years of World Championship Grand Prix Motor Racing》
不過, 如果從《James Hunt - the Biography》一書去了解他們的友情, 相信他們在1978年一級方程式意大利站的「生離死別」, 已經替大家提供了最確切的答案。
據本書的記載, 正在James Hunt與Ronnie Peterson在一條直路上角逐時, Hunt首先失控打轉, 然而仍屬「新手」的Ricardo Patrese在毫無預兆下把自己的飛箭(Arrows)賽車撞向Hunt, 令Hunt的麥拿倫賽車也被撞向Peterson的蓮花賽車; 隨後Hunt的麥拿倫賽車在空中翻滾了一刻後安全落地, 但Hunt在跳出賽車的一刻, 見到的竟是Peterson和他的蓮花賽車著火燃燒, 只有一名場務人員正在滅火, Hunt就毫不猶豫地衝進火場救人; 之後在影子(Shadow)車手Clay Regazzoni的幫助下, 合力折斷方向盤後才把腳部斷裂的Peterson從火場中救出; 在救出的過程裡, Hunt從與Peterson的眼神接觸中, 已肯定Peterson可能會「凶多吉少」; [據Hunt在當時的女友Jane Birbeck所指出, 他對Peterson被救出後的情況深感震驚!] Peterson在送院之後立即送往鄰近的醫院被進行搶救, 但因為院方把骨髓注入血管而產生凝塊, 最終失救致死。 而James Hunt在事後深感不安, 雖然得到和特禾夫車隊的要員兼「準同事」Harvey Postlethwaite (車隊工程師)及Peter Warr (車隊經理)的安慰, 但仍「咬緊牙關」地繼續替麥拿倫完成剩下來的比賽, 最後在數圈後因為機件故障而退出。
Ronnie Peterson在意大利站的意外身亡, 對James Hunt的賽車事業造成沉重打擊。 上面的兩幅電視片段為James Hunt(左圖向火場踢腳者)從火場中搶救Ronnie Peterson的過程。	Picture Source: Ronnie Peterson Official Site   Ronnie Peterson在意大利站的意外身亡, 對James Hunt的賽車事業造成沉重打擊。 上面的兩幅電視片段為James Hunt從火場中搶救Ronnie Peterson的過程。 Picture Source: Ronnie Peterson Official Site
事後格蘭披治賽車手安全委員會(Grand Prix Drivers' Safety Committee ~ 註: James Hunt也是其中一名委員)就著這宗悲劇進行調查, 並認為Ricardo Patrese必須對事件負上全責, 並禁止他參與下站在美國的比賽。 不過意大利法庭在隨後進行的調查中, 卻指出Ricardo Patrese並沒有故意撞向James Hunt, [換言之即是因為Hunt失控撞向Peterson而引起火災] 從而只和跑道負責人以「誤殺」(manslaughter)罪名作出指控。 在另一邊廂, 瑞典皇家汽車會有意就著James Hunt的見義勇為, 搶救Ronnie Peterson而頒授英勇金章, 但他因表示自己在穿著防火賽車衣的情況下救人之理由而拒絕接受, 反而把事件直指為Patrese的不是, 也因此對Patrese有極大的偏見, 至少在1980年代擔任評述員時也是如此 ~ 從而引起同為評述員的Murray Walker、以報導一級方程式賽車為主的法國記者Gerald Crombac及FIA巨頭Bernie Ecclestone (曾於1980年代管理伯拉咸(Brabham)車隊, 並長期聘用Patrese為旗下車手)之不滿及批評。 儘管James Hunt對Ricardo Patrese的批評有欠公允, 但對失去Ronnie Peterson這位好友的悲慟, 相信有讀過此部份的讀者朋友, 肯定會被深深的感動著。 [相信James Hunt與Ronnie Peterson泉下有知, 他們肯定會一起抱頭痛哭矣!]

2. Niki Lauda
在闡述James Hunt 與Niki Lauda的友情前, 這位在賽車界被謔稱為「the rat (靈狐)」的Niki Lauda, 早在未成名前, 已被James Hunt稱為「open, honest-to-God pal (像神一般開朗和誠實的好友)」, 這也是他從James Hunt處得到的「花名」。當然, 與「靈狐」相比, 「open, honest-to-God pal」一名可能會令Lauda更感到受落。(筆者按: 只是替Ronnie Peterson有些不值!)
Niki Lauda (左)和James Hunt (右)相言甚歡。 Picture Source: Sutton Images
James Hunt 與Niki Lauda在1971年時, 亦即他們在歐洲三級方程式比賽角逐時所認識的, 在一段日子裡他們共同租住在倫敦的一所房舍; 儘管平日他們會一同生活, 談話時也十分投機, 但是在當時, James Hunt的一些行為卻令Lauda有些煩惱: 有次Hunt為了在房舍中替自己的朋友舉行生日派對, 竟因此慫恿Lauda獨自出外逛街, 而Lauda在回顧時也指出Hunt身邊的東西令人「臉紅」, [筆者按: 下一步應該是「目黑」罷…] 並對Hunt與女伴「左擁右抱」的習慣, 他說這正是Hunt的「專長」。
到了他們投身一級方程式之後, 他們仍保持著不變的友情, 在1976年一級方程式德國紐堡寧(Nurburgring)站, Niki Lauda撞車造成面部受創後, 儘管James Hunt可以「漁人得利」, 增加自己在爭奪總冠軍的優勢, 但在無法探病的情況下只寄出一個充滿挑釁的電報給他, 激勵他繼續奮鬥下去, 事後他回顧事件時說: 「我和Niki從三級方程式時相識, 直至大家在歐洲比賽時經常競爭, 一切進行得十分順利; 儘管我們互相競爭, 但有機會成為合作伙伴, 並且在性質上不像偶爾的相識般簡單。 我很突然地想到Niki的生存對我是十分重要的, 但因為我的愛莫能助, 在某種程度下感到難以理解及十分的可怕。 在這刻我不情願地在家中享受自己的日常生活, 但當我想作出幫助時卻是無能為力。 這段日子對我來說是十分奇怪的。」(Donaldson, 1994)
到了Lauda從植皮手術中漸漸復原時, 儘管右耳仍未完全痊癒, 但和Hunt之間已經有電話聯絡: 每當Lauda說自己右耳的情況讓他在使用電話時更為方便時, Hunt則開玩笑說他面對毀容的勇氣及此時此刻的容貌, 可以吸引更多的女性青睞。
事實上, James Hunt採取如此的挑釁及開玩笑的手法來對待Niki Lauda, 在外人眼中未免有點說不過去; 不過, 如果他們的友誼並不鞏固的話, 相信Lauda肯定會感到非常的吃不消, 甚至於促使兩人的友儕關係亮起紅燈, 也是不足為奇的。
從發展賽車事業開始, James Hunt(右)及Niki Lauda(中)已建立了一個「亦敵亦友」的友儕關係。	Picture Source: www.research-racing.de
當然, 儘管James Hunt與Niki Lauda的友情是如何的鞏固, 他們也經歷過「波濤洶湧」的歲月: 早在Hunt於英國站奪冠後, 他的主要對手 ~ 法拉利車隊 ~ 以「技術犯規」及「使用後備車」的理由上訴得直, 從而剝奪Hunt在英國站的分數; Lauda在得悉事件後, 對此竟然感到「非常高興」(absolutely delighted), 從而令Hunt大為不滿: 在一次格蘭披治賽車手安全委員會的會議中, 當Lauda想私下與Hunt談論加拿大分站的賽道安全問題時, Hunt的回應竟是:「談安全來幹甚麼? 我想的只是比賽!」結果他感到無理取鬧及備受藐視; 儘管Hunt表示這是策略上的需要, 但是在傳媒的推波助瀾下, 兩人之間的「不和」更為「白熱化」。 最後在加拿大站的比賽結束後, 兩人私下談論過去的不和, 最後在瞭解事件原來只是一場誤會後, 才握手言歡。 事實上, 當時他們身處兩隊完全對立的車隊中, 要保持真摰的友情並非易事, 在最低限度上, 他們的友情隨時要被「車隊策略」所左右。
另一件同樣巧合的事情是, 在James Hunt宣佈退休後的4個月, Lauda也因感到意興闌珊而首次宣佈退休, (後來他在1982年東山再起, 並取得一屆世界冠軍) 不禁吃驚的是, 他們的默契是否十分的合拍。
也許因為他們經歷的實在太多, 還是彼此的了解實在太深入, 在很多昔日的朋友及伙伴為James Hunt的去世而感到悲慟難過時, Lauda卻能冷靜地替他的一生作出客觀的評價:「…從我的看法中他是一個微妙的人, 因為他可以在人群中低聲傾談, 也能夠在英女皇面前應對得體, 他十分的明白如何待人接物。 對我來說, 他是一級方程式歷史中最有魅力的人物。」[Donaldson, 1994] 其中肯程度的確令人欽佩。

3. 他的愛犬Oscar
如果各位讀者把James Hunt與他的愛犬Oscar的關係定義為人與寵物之間的關係般簡單, 那麼大家在思想上未免太膚淺了。 總計在Hunt的一生裡, 所寵養的寵物可能是不計其數, 從普羅大眾慣常寵養的貓、狗、鸚鵡, 以至於退休後開辦大規模農場時, 所飼養的牛、羊、馬等, 可見他的寵物的緣份是如何的深厚。
提到Oscar, 其實是Hunt透過一個任職獸醫的朋友介紹而收養的; 在1970年代移民西班牙時已在共同生活: 他們會一起跑步及踏單車, 一起到沙灘遊玩, 甚至專誠聘請獸醫替牠進行定期檢查; 同時Hunt也會教牠學習哥爾夫球, 同時因為Oscar在球場中比部份球員更懂得守紀律, 於是成為Hunt光顧的哥爾夫球場中唯一可以自由出入的狗隻; 有時Hunt更會帶Oscar上貴價餐廳進膳。 雖然Oscar看似乖巧, 但也有闖禍的時候: 有一次Hunt與Oscar探訪在赫斯基車隊時期結識的老朋友Bubble Horsley, 但Oscar竟離奇地咬死了Horsley所飼養的數頭小豬, 結果他們所受的「懲罰」竟是提早上房睡覺, 之後就不了了之矣! 在不少與Hunt有友儕關係的朋友中, Hunt與Oscar之間的感情有時令他們感到匪夷所思。 例如同樣在退休後轉任評述員的前一級方程式車手John Watson曾指出:「…但James和Oscar的關係証明他是一個懂得關愛的人。 當你見到Hunt與Oscar在一起時, 就知道他是如何的溫和… 我曾懷疑對James來說, Oscar並不止是一隻狗, 而是一個朋友, 因為他很寵愛牠。 而James和Oscar之間建立的深厚凝聚力, 同時發揮在他和兩個兒子的關係上, 讓他們感受到愛和情感。」[Donaldson, 1994]
至於Hunt的老朋友Horsley也說:「…牠(Oscar)是一隻不凡的狗, 這是無可質疑的; 但James卻因此懂得為其他動物及其需求設想, 同時十分關顧牠們的需要。 他給予Oscar最好的對待, 同時也關注其他狗隻的福祉: 他會細心觀察一頭狗, 猜想牠的主人是如何的對待及飼養牠, 甚至於牠的生命是否得到滿足。」[Donaldson, 1994]
事實上, 從一件事例中, 足以証明Horsley所言非虛: 在一次一級方程式比賽結束時, 參賽車隊正要離開之際, 已成為賽車記者的James Hunt正在與同行Nigel Roebuck [英國Autosport雜誌的專欄記者]閒逛著, 竟發現一隻飢寒交迫的狗在四處遊蕩, 兩人立即不斷請求各車隊提供食物去餵飽牠, 但Hunt卻額外做了一項工作 ~ 帶狗隻衝上賽道控制室, 等候牠的主人; 在賽道負責人來到後, Hunt竟白紙黑字地要求他保證會為這隻可憐的狗, 提供最妥善的照顧。 如此為狗隻的福祉著想, 實在難以想像地會從一個作風狂妄的車手或評述員身上發揮出來。
可惜的是, 在James Hunt處於苦惱和抑鬱的時候, Oscar卻悄悄的離他而去了; 儘管牠的「工作」改由牠的後「犬」Jackson和Muffy負責, 直到Hunt去世為止; 但是, 沒有Oscar的日子, 對James Hunt來說難免會空虛一點, 畢竟人與動物之間的情誼, 始終與人際之間的關係有較大的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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