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樂(六)
1列子飯後到後山小徑中散步。他在路旁的草叢中發現了一具髑髏，估計有上百年的歷史了。
2列子彎下腰將雜草撥開，對著髑髏頭說道：「一般世人都將髑髏視為死亡的象徵，可是我想，假如站在萬物為一體的立場上看生命，它從一開始的那一刻，直至今日就從來沒有停止過，只是外形上有些變化罷了;
3就以你這個髑髏頭來說，你本來是由一堆物質構成的。百年前你與神釋，自性、佛性、氣、拙火、妙用等結合成為人。後來與神釋等分離又回歸到物質界。可是，就物質的立場來看，你又哪裡算是死亡的象徵呢？
4你又哪裡算是死？又哪裡算是生？可是這種道理只有你我明白，一般人是想不通的。
5至於說到神釋與物質結合而成為萬物這件事，髑髏先生，你如今是否是在修煉養氣，等待時機，準備再次為人呢？
6可是一旦為人，你就一定能稱心如意嗎？
7我現在是人，可是我快樂嗎？
8如果不快樂，那麼，為什麼你們在物質界時又是那麼期待，爭先恐後的，想來到這個充滿苦難的世界呢？
列子行，食於道從，見百歲髑髏，攓蓬而指之曰：「唯予與女知而未嘗死，未嘗生也。若果養乎？予果歡乎？」
9列子散步回來後，將之前所見的感想一一說給弟子們聽，同時也嘗試解釋生命的發展過程，讓他們瞭解。
10列子說：「種是構成生命的基本單位。生存於大自然的萬物都是由這個種所構成的。
種有機？得水則為絕，得水土之際則為蛙蠙之衣，生於陵屯則為陵舄，陵舄得鬱棲則為烏足，烏足之根為蠐螬，其葉為胡蝶。
11當物種在水中首先發展成微生物如藍絲藻類、細菌類，這些小生物細如斷絲，故名為繼(去糸旁)。
12當它們發展到水陸交界的地方時，它們又形成了各種下等生物如變形蟲、纖毛蟲、黏菌、小型原生動物群。
13後來一些生物脫離了水域，來到陸地上生活，逐漸形成扁形動物、星蟲形動物、環節動物、節肢動物、脊椎動物、兔狗馬羊猴、猩猩乃至人類。
胡蝶胥也化而為蟲，生於灶下，其狀若脫，其名為鴝掇。
鴝掇千日為鳥，其名為乾餘骨。乾餘骨之沫為斯彌，斯彌為食醯。
頤輅生乎食醯，黃軦生乎九猷，瞀芮生乎腐蠸。羊奚比乎不(上筍下子)，久竹生青寧，青寧生程，程生馬，馬生人，人又反入於機。
14整體來看，生命從三十億年前誕生，一直延續到了今天，它們從來沒有間斷過。所以這中間並沒有死亡這回事。
15然而，就個體而言，所有的生物，皆由物質與神釋、自性、佛性、氣、拙火、妙用等結合而成，最後物質與神釋等分離; 物質還是物質，而神釋等則回到道的懷抱或稱機的地方去。
16當宇宙的生命走到終點時，所有的物質與神釋等一樣也都將回到機那兒去。
萬物皆出於機，皆入於機。」